#孟京辉##年轻的野兽# 2020的野兽：百无禁忌，诸事皆宜 “那是一位绝色的女王，同太阳一般艳丽，比全国所有女子都更美。只可惜她一出生就没有头颅。她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看，不能笑，也不能吻。她只能借助她那纤小柔软的手与大臣们互通信息。她跺着娇嫩的脚来表示宣战和判处死刑。一天，她被一个国王战胜了。不料那国王竟有两个头，他们俩整天互相斗嘴，慷慨激昂的争论达到了互不相让的程度。于是宫廷巫师取下了较小的那颗头，把它装到了女王的颈项上。瞧，这颗头与她相配真是妙不可言。尔后，那位国王就娶了女王为妻，从此这两颗头不再继续争吵，而是互相亲吻着前额、面颊和嘴，而且幸福。” 人类社会里最不缺的东西是禁忌。 我小时候被告知的一个禁忌是“不要碰暖水瓶”。 ——这事本来无可厚非。可我长到将近十岁，连三十千克的哑铃也拿得起来却仍然觉得暖水瓶是不可承受之重，就开始有点滑稽了。 大多数人还在童年时都会发觉，这些不断增长的禁忌条目有时令人费解：不可独处时锁门；不可吃饭时提前离席；不可顶撞长辈（即使对方错得离谱）；不可与人交恶；不可与“坏孩子”交往…… 不可早恋。 令人费解就是这里：他们哪儿知道禁忌的缘由呢？ 那个在单元楼上生活的孩子、在院落里还没长大的小孩、在学校里嬉闹的少年。没人告诉他什么是恋爱，却已经知道“早恋”是天底下能和期末考不及格相提并论的最坏最坏的事。 他们还不知道和同学一起欺负角落里寡言的女孩是一桩坏事、还不知道成绩差的小男生不是活该被孤立、不知道女生的长发和刚开始发育的胸脯并非应该被捉弄，就已经知道电视机里男女即将接吻的时候，自己说一句“恶心”就会讨得大人的欢心。 我有时会想，他们是从哪里学到“恶心”这个词的呢？ 教会他们这个词的大人，以后还会不会教给他们那些他们真正需要了解的东西？ 别以为你是个成年人，禁忌就不会像儿时噩梦里的月亮一样尾随你。 现在你比小时候看到的多得多了，你读书、看电影，你会刷微博、逛豆瓣、关注新闻平台，会从一切渠道得到你想得到的资讯；你会读公众号推文就像读现在这篇。这些东西真实的呼应了你的生活吗？ 不，它还缺了一块。 你见过人们私下里说的，闺蜜间关于有偷偷摸摸的关于生理的交流，你见过酒桌上的胡话，你见过不规矩的动手动脚，你见过新生儿诞生。但没有人对你解释什么，没人循循善诱，关于爱，关于性，关于婚姻与后代。 好像年纪到了，你就该“自然而然”明白这一切。 ——即使你明白了，曾经的禁忌仍然是禁忌。 任何人都能发出声音的时代，我们在谈什么？ 大众媒体不再掌握言论的权柄，每个人都成为社交网络的小小基站，我们能看到的和说的话题变多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希望他们不用再被这种禁忌困住，被本该引导他们的成年人的局限困住。 这里有一群年轻人，他们正在为禁忌迷惘着；也许你仍然年轻，也许你即将成为父母或者永远不打算成为父母，也许你已经是了。 为了曾经的自己，或者为了未来的孩子——来看看他们吧。 来看看这群与禁忌周旋的，年轻的野兽。 2020年，祝你百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