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四张机与双枰记后再看九人,当然会首先感到故事的平淡。不同于四张机的激辩锋芒,双枰记的戏谑悲凉,春逝是精巧的女人戏,譬如薇草,虽矮小,但始终蓬勃。
观众只是偶然瞥见她们这一年相处万一时光,我们或许是研究所里的一蓬草,或许是天朗时一颗星。偶然望去,旁观了兼职研究员与一心科研的硬木头的故事,学生与老师的故事,长辈与晚辈的故事,女孩与女孩的故事。
编剧朱虹璇在对谈里曾言及,春逝原本是对称性破缺的小传,史实里的资料只有两句:”著名物理学家吴健雄女士在出国之前曾经在中央研究院物理所工作过一年,她的指导老师是顾静徽。“虽然从经验主义,猜测到的事实往往是平静而又自持的,无甚交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然静水流深,相惜相敬也是自然的事。
“明明我考的比他高,凭什么夸我是努力,夸男生就成了聪明?”“因为数学和物理学得很好,所以报了这个专业”“因为想当工程师啊,所以学这个”这样的言语在大学几年听到很多,困惑和隐约的感觉也并没有随着毕业而结束。时至今日,依旧是难题的性别歧视,被轻巧又郑重地记录下来。
静薇被评作最佳讲师时的奖品是一条领带,实在是很巧妙的设计。由此建雄第一次直面静薇的艰难与彷徨。又在几个月后分别前的生日将它改作丝巾,送还静薇。那时她也已经穿上旗袍,如静薇说的,“高个子的女孩子,穿旗袍多漂亮”。
看的时候印象点很深的其实是建雄的台词,涉及到专业知识的台词确实差点意思,少了点烂熟于心融汇贯通的从容,粘连了一点不甚熟悉的生硬和警惕。当时以为演员比我要小,没想是音乐剧演员,那么必须要说,是差了些功夫的。这种硬邦邦的质感或许是为了角色,又或许演员本身并非职业,尚不熟练。但多少降低了观剧体验,给人种她不是sheldon而是jimparsons的感觉。
静薇是那个始终坚挺的存在,丁所长的记账簿,吴健雄的定心石。有着无坚不摧的心,也有着永远甜蜜的笑容,很难不醉倒在她的酒窝里(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所喜爱的女子模样不会为了职业与他人言语而变化。”愈挫愈勇“是她的底色,也是她所看到,所期盼的人生。
三个演员的设置确实是恰到好处,多一点要溢出来,少一个又连结不动。在各自困境呈现的那一场尤为精妙,一直因性别被否定而取消留学资质的建雄,大龄未嫁而处处难办事务的静薇,醉心戏剧创作却又要为了研究所经费左右逢源的所长,很喜欢那一幕的角色切换和舞美设置,追光打到被诘问的人头上,暗处的人逼问,调笑,没甚道具,艰难的氛围已生。
看这部剧距离四张机已有两年光景,难再有寻到圭臬或是星火的心情。但依旧为真挚热忱的人动容。这是九人的民国宇宙,”桃李春风人有九,江湖夜雨十年灯“。
最喜欢的两句注脚是“一场指向离别的相逢,献给崎路同行的你。”
If I should meet thee after long years.
How should I greet thee, with drink and pear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