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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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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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04-20
    蓝贝|当“异化”出现时,他倾向于“不” 文|蓝贝 原文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blueshell_radio 2018年4月19日,一个正大光明来约炮的日子,我却去黄浦小剧场看了场话剧——椎剧场出品《抄写员巴特比》。话剧由德国导演博立新·冯·珀泽(Boris von Poser)根据美国作家赫尔曼·麦尔维尔的小说《抄写员巴特比——一个华尔街的故事》改编,由苏力德普日布和影视剧演员王传君主演。 这是该小说第一次以话剧的形式在中国上演。故事情节十分简单,其发生场景是在华尔街的一间律师事务所里。话剧通过老律师以第一人称“我”的视角来叙述,讲叙了雇员巴特比的故事。起初老律师的事务所里只雇了三个人:浮躁性子的火鸡、火暴脾气的钳子和未成年的听差姜饼。但后来因业务需要,主人公巴特比被雇用。他外表消瘦、苍白、病态;不爱讲话、从不出门且行为怪癖。故事是在老律师与巴特比之间那场无硝烟无战火的对峙中展开。最终,巴特比被送进了监狱且在狱中绝食而死。 与小说不同的是,话剧舞台上的人物被压缩到了两个。火鸡、钳子、姜饼、叙述者助手的角色由苏力德普日布 一人分饰,王传君饰演老律师。而巴特比这个角色,从来没有出现过。巴特比的台词通过王传君和苏力德普日布 的表演间接说出。 看完这个戏,我深深地被麦尔维尔作品新奇的意象和深刻的寓意折服了。在 《抄》中我看到了存在主义、反抗政治以及其中蕴含的爱伦坡、卡夫卡等等元素;对舞台上的屏风所呈现出来的原著中“墙”的意象印象深刻。巴特比“孤寂、不合作、倾向于说不”的形象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他逐步背离常人的生活方式,显示出了麦尔维尔对人性的探寻,以及他对人类生存状态的焦虑。 异化 也许很多观众觉得巴特比说“我倾向于不” 已经走的太远,也觉得老律师对其已经仁至义尽。但 “说不”在这里其实是一种残留主体意识的象征和隐喻。在现实世界里,并没有巴特比这样的人,麦尔维尔通过文学创作出了这样一个角色,用一种荒诞的方式来呈现已经被异化了的世界,从而表达对人类生存状态的焦虑。而这要比后来的卡夫卡、佩索阿同样题材的作品早了半个多世纪。 巴特比在没有决定再也不抄写任何东西之前,其实就是一个已经被“异化”了的机器。麦尔维尔跟马克思生于同一时代,虽然没有像马克思那样鲜明地提出“异化”这个概念,却通过文学,通过巴特比的故事,表明了“拒绝异化”的决心。 事实上,很多评论家说巴特比就是麦尔维尔的自况,麦尔维尔在早期的创作中,是以写大众喜欢的探险类畅销书为生的。可是突然有一天,他不再囿于大众的喜好,转身写出了晦涩难懂的《白鲸》,然后又写了充满神秘色彩的《抄》,这就是拒绝被异化的表现,他要写自己想写的作品。类似于巴特比拒绝再去做抄写机器; “巴特比”的形象在诞生一个半世纪以来,被广泛解读,可以说已经超越了麦尔维尔所处的时代,今天去看它,会发现,不但没有过时,反而更加有点魔幻现实意义了。这次小说被搬上舞台,剧组依然沿用了原著的场景设定,却把麦尔维尔原著的副标题“一个华尔街的故事”删掉了,也验证了导演觉得故事的内涵已经超出了华尔街所代表的资本主义体制,而变得具有广泛的现实意义。巴特比以前被资本主义制度下不健全的工作机制异化,那现代人呢?被消费主义异化、被大数据异化、被科技异化、被AI异化、被职场(潜)规则异化、被……。萨特说的绝对自由导致的荒诞人生,不就是巴特比这个样子吗?我们有几个人能完全实现自己的自由意志呢? 其实,被异化的也不只是做抄写机器时的巴特比。老律师和其他几个雇员也一样是被异化的。在那个二楼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被异化,而不自知。 异化了的世界是荒诞和恐怖的。 首先就是个性的缺失和身份的焦虑。巴特比是抄写员,他孤寂地坐在那个角落里,像一台机器一样默默地吐出一页页的纸。那火鸡、钳子、姜饼难道不是吗?连他们的名字,都已经没有了“人”的属性,也都已经“物化”了。这种现实社会普遍存在的身份认同危机,在舞台上得到了放大化的呈现。我相信,通过这样一个戏,人们生存的焦灼感、忧患感,以及整个社会大环境下人们的虚无感、不安全感都暴露无遗。 其次就是人与人关系的异化。在异化了的世界里,人与人的任何关系都不可能不发生异化。人与人的关系物化了,在这种非人关系的控制和支配下,人与人之间失去了本来的友善互助关系,轻则疏远冷漠、互不理解,重则视为仇敌,人与人相对时只感到陌生、孤独、不信任,温情的人间弥漫着阵阵凉意。比如老律师与巴特比、老律师与其他几个雇员、火鸡、钳子与巴特比之间的关系、房东与巴特比的关系,都是如此,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利己主义在异化了的世界是普世的价值观。不少观众或许觉得老律师人还不错,但是且不要忘记,老律师对巴特比给予关怀,其实是希望看到尘世的报答。他的种种遵循教义的行为其实是一种投资,他想用少量无伤大雅的善行来换取良心的平安。老律师的身份并不是一个当庭辩护、为正义而战的角色,他负责的是处理富人间的股票和各种证券交易。换而言之,他维护的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商业运作法则,用金钱的价值来量化生活,也就成了他的思维定式。这才王传君的台词中,不难发现。 象征 不论是小说还是戏剧,《抄》在场景的设定和实体的设置等方面,都运用了大量的的“象征”手法,通过具体的意象来表示抽象的思想和感情,从而传达出了作品深刻的意蕴。 首先是场景的设定, 华尔街(Wall Street)故事设定为一个华尔街(Wall Street)的故事。华尔街就是现代商业资本主导的社会的缩影。在老律师的独白中,我们知道,这里白日里车水马龙、人流如潮,晚上却一片死寂,而星期天更像完全被遗弃。可见,人与人之间是多么的冷漠和疏离(而这已经被现代人视为理所当然)。另外,Wall Street在这里具有双重含义,除了指代表资本、商业的华尔街以外,还有“墙街”的意思。“墙“本身就具有非常丰富的含义。这里“上下一切直达天空,形成极单调的画面”。一切都是那么坚硬、冰冷、灰暗。墙街构成的城市,更像是一座阴森、冷酷的大型监狱,禁锢着人们的身体与思想,剥夺人们宝贵的自由。 值得一提的是本来原著中《抄》剧的副标题就是“Story from Wall street”,改为戏剧后,将副标题省去,单从标题看,墙的意象被消解,或者弱化了。转而通过舞美设置中的屏风等来实现。这或许是因为翻译成中文后,很难达到这个意象表达的缘故。 “律师事务所” 巴特比工作的“律师事务所”也极具象征意义,它位于华尔街某号楼的二楼,四周都是高耸的建筑物,窗户对面都是高墙,视野遮蔽,犹如埋在大楼堆里的活人坟墓,而生活在其中的人更如坐井观天与世隔绝。这“事务所”象征着囚笼;而巴特比被安置在一个封闭且狭小的小角落里,其唯一的一扇小窗也因建了新楼,什么也看不见了。因此巴特比工作的小角落也象征着“囚笼。”即人时刻都受囚禁。其所处传达的意象,已经很很明显了。天天乘地铁,然后进写字楼工作的现代人,又何尝不陷于一个又一个的樊篱和囚笼?这还是有幸的囚禁,无形的“墙” 其实也在囚禁着现代的人们。而什么是无形的“墙”呢,前面说道的异化人的东西,难道不都是无形的墙吗? 还有“毛玻璃折门“和“屏风”,也象征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隔阂。作为老板的老律师用毛玻璃折门把自己和其手下的职员的办公桌一一隔开以及用屏风把安置在办公室的一个小角落里工作的巴特比和自己隔开。老律师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即能体现尊卑、保持距离又能便于差遣。这也是前面说的“异化了的社会”中人与人之间梳理、冷漠人际关系的一个表现。 托姆斯(Tombs)监狱 巴特比被当作流浪汉关进了四周都是厚厚高墙的托姆斯(Tombs)监狱,且监狱名的意义为“坟墓”,因而高耸的监狱不仅意味着囚禁,更象征着“死亡”。其中蕴含的意义,令人深思。 实体设置的意象 死信局 巴特比最初在死信处理局工作,当他每天目睹几百封无法投递的信件被烧毁,而“这些信件呵,担负着救生的使命,却匆匆走向死亡。”他渐渐感到人类的孤独;感到人与人之间沟通的困难,这使他的内心更加悲辛忧戚、郁悒绝望,并最终走上了死亡的不归之路,所以死信也象征着死亡。 墙的意象 “墙”是作品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意象,也贯穿了作品的始终。舞台上那一排排的屏风,就是来传递这种意象的。“离窗玻璃三英尺就是一堵墙,光线只能从两幢高楼之间远远地射下来,就好像来自大厦圆顶上的一个小孔。”由此可知这堵墙很暗淡、缺乏生命和希望,但是却无时无刻不存在于巴特比的眼前,囚禁且束缚着他。正是这堵墙那令人窒息且绝望的力量加速巴特比行为异常且精神崩溃,从而使他最终选择绝食而死。 更令人悲恸的是巴特比生前四处是高墙;就连死的时候,仍置身于一堵堵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高墙之中。这一再出现的“高墙”不仅象征着禁锢、更象征着一股致人死亡的力量!至于这些“墙”来自哪里,仿佛具有广阔的想象空间。你可以说这些墙是日益工业化和商业化的社会大环境。作者通过一系列寓意深刻的墙的意象,形象地反映商业化的社会对人的精神的压抑,禁锢和摧残。但是,也许,你的心魔本身也是一堵墙。强行阐释反而会简化作品的深刻内涵。艺术作品,永远无法全面的阐述,可能也正是艺术迷人的所在。所以,本文只是分享我对这部戏的一点看法,并没有对作品进行绝对化的阐释。 但在我看来,这终究不是一部逗乐的作品。在我的理解下,他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看《抄》这部剧,可以看出英剧《黑镜子》的感觉。近年来,讲异化的戏很少很少。《抄》这样一部充满意象,关怀人类生存状态的作品被搬上舞台,也是戏迷之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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